第三话 「塞翁失马」1

大家好。我是鲁迪乌斯·格雷拉特。

现在,正被一群品行高尚的人包围着。八名身穿打磨过的蓝色铠甲的骑士,在我周围围成一圈。

今天我想一个一个介绍他们。

首先,我正面的人是特蕾兹。

特蕾兹·拉托雷亚。

嗯,没错。她是我的姨妈,也是拉托雷亚家的人。在打着魔族排斥旗号的神殿骑士团中,是稍微有点独具一格的人呢。她能理解与魔族关系很好的我……倒不如说感觉她看起来,魔族也好人族也好,意外地觉得无关紧要。

平时对我总是一脸亲切,但现在是怎样的表情呢。

藏在头盔里,看不大清楚。

从她右边开始,顺时针来看吧。

特蕾兹的旁边。

戴着骷髅模样的头盔的男人。铠甲的胸口一带有伤痕。那个伤痕很眼熟。

虽然不知道真名,他就是被称为『Skull Ash[头盖骨之灰]』的骑士吧。

头盔也是骷髅,应该不会错。

他旁边。

戴着像设置在米里斯神圣国街角的垃圾箱一样的头盔的男人。

他是八个人中,唯一,身披红色披风的人。神子非常喜欢那件红色披风,经常用他的披风擦脏手。

我记得他被称为『Dust Box[垃圾箱]』。

再旁边。

在平平的头盔上刻满『安息吧』的文字的男人。

这个男人身高足足超过两米。

经常让神子坐在肩上,去摘长在树上方的果实。

那时被叫到的名字是『Grave Keeper[守墓人]』。

第四个人。像把竹扫帚放在头上一样的头盔。

铠甲没有特征。

我想想……扫帚……扫除……

啊,多半是被称为『Trash Sweeper[清洁工]』的家伙。

还剩下三个人。

说真的,分不清楚,也想不起来。大概,应该是被以与『死』或者『墓』相关的名字称呼的。虽然他们每次被神子叫到名字时,都会骄傲地挺起胸膛……

大概,应该是让人脊背发痒起来的中二病代号。

啊啊,对了。

Black Coffin[黑色棺木]。

Burial Garment[丧服]。

Cortege Head[葬列先导者]。

大概是这种感觉呢。

队伍名是……什么呢……我想想。

「接下来,异端审问开始! 审查长由『圣墓守护人[Anastasia Keep]』队的队长,特蕾兹·拉托雷亚担任!」

「是!」

周围的七个人,又用剑敲击地面。

没错没错,是『圣墓守护人[Anastasia Keep]』。

以前,特蕾兹告诉过我一次。

「那么,向被告人问第一个问题。有异议吗!?」

「没有异议!」

「有异议! 应该立刻处刑!」

「没有异议!」

「没有异议!」

「没有异议!」

「没有异议!」

「没有异议!」

「驳回异议!」

啊,Dust先生心碎了。也是呢,就算在接下来要调查的时候说不应该调查直接动手,也会被驳回呢……但是你这家伙,给我记着哦。

「被告人的名字是,鲁迪乌斯·格雷拉特!」

那个……希望能稍微等一下。

我还没进入状态。谁能做一下前情提要。

交给我吧,来咯。

前情提要!

为了救出母亲塞妮丝,鲁迪乌斯与神子和神子的护卫队长特蕾兹事先通气,但某一天为了与特蕾兹见面来到米里斯教团本部后,却被王级的结界抓住了。

从对方的说法来看,大概是被怀疑为企图诱拐神子的异教徒了。

这样,我自己独白确认现状。

OK。确实,有段时间,我想过诱拐神子。

但是,这已经放弃了,现在我正在和特蕾兹通气,为了带回塞妮丝而交涉。

也就是说,这种状况是哪里搞错了吧。或者是,有人放出了谣言吗。

我透露过诱拐的想法的人,并没有那么多。爱夏,基斯,克里夫……还有教皇吗?

其中可能性最高的应该是教皇吧。或者是,基斯已经被逮捕,在拷问下吐露出来的可能性也存在。

……爱夏应该没事吧。

「审问开始! 被告人鲁迪乌斯,希望你如实回答问题。」

「……是。」

不清楚状况。

这种时候,重要的是先冷静下来。

在这里发飙的话,迄今为止的积累恐怕会毁于一旦。

「被告人鲁迪乌斯。你,是否散发了写着魔族并不坏的图书,蛊惑信徒们的心?」

这也查到了吗。嘛,教皇也知道呢。大概在资料库里吧。

「没有。」

「请如实回答。我们调查过了哦?」

「不是散发,有好好收钱。」

「但是,以便宜到让人难以相信是书的价格。」

这,确实觉得非常便宜。毕竟目的是普及给大众呢。

「正如特蕾兹女士也知道的那样,我——」

「被告人不允许作问题以外的回答。」

希望不要这么说,听我解释一下。我宣传瑞杰路德是有理由的。

不,特蕾兹应该也知道。

以前,应该也告诉过她。

「被告人鲁迪乌斯殿格雷拉特。你是否崇拜魔族,当作神一样尊崇?」

「……」

啊,这个,可不能回答是。

「不,我不信神。」

「说谎!」

「被告人在说谎!」

「谎言!」

「这是谎言!」

「谎言!」

「判断被告人的话是谎言!」

「谎言呢!」

「根据多数,认定为谎言。」

被认定了。

多数表决什么的,这不是相当民主主义嘛。不过也是呢。异端审问什么的就是这种东西吗。

「最后的问题。被告人鲁迪乌斯·格雷拉特。你,是否在策划诱拐我们米里斯教团的象征神子?」

「没有。虽然开玩笑地提起过那样的事情,但没有到策划的程度。」

确实,提起时不是玩笑……

不过,实际上连准备都没有准备。说到一半……就当成玩笑结束的话。

「说谎!」

「被告人在说谎!」

「谎言!」

「这是谎言!」

「谎言!」

「判断为谎言!」

「谎言呢!」

也是呢。怎么反而变得有意思了。

看起来就像在进行绝对不能笑的异端审问之类的。

感觉对普通的问题说出不可能的谎言,笑出来的家伙头上会落下盆子。

但是,这就是最后的问题了呢……

「根据多数,认定为谎言。」

与特蕾兹严肃的话语同时,其他七人又用剑敲击地面。

威压感好厉害。

如果没有在这一个月里看到他们的本性的话,大概会吓到吧。

「审问的结果。认定被告人鲁迪乌斯·格雷拉特为异教徒!」

「没有异议!」

「没有异议!」

「没有异议!」

「有异议,不奉陪这样的审判了! 老子必须回家割稻子了!」

「……没有异议!」

「没有异议!」

「没有异议!」

「没有异议!」

中途插嘴后,我被瞪了一眼。抱歉呐,轮到Trash先生了呢。

「异端审问到此结束。对被告人执行『夺术』之刑!」

「那是,死刑的一种吗?」

想着大概不会回答吧,姑且问一下看看。

「不……不会取你性命。只是切下双手,为了防止你再使用魔术,用编入结界的布封印,再用土魔术加固。」

回答了。

嘛,虽然我在想,在这种双方都无法出手的状况下,到底打算怎么执行……

是对方把我关起来的。

之后的攻击方法什么的,应该多少都能准备好吧。

但是,夺术吗。切下双手,用结界封印。还把手臂封进混凝土里防止再使用手。

魔术也好,剑术也好,都夺走……所以是『夺术』吗。

被这样对待的话,就不能揉胸部了呢。

又要装义手了。克里夫的义手,虽然触感不差,但是被揉的一方好像感觉不太好。果然,手就是要柔软,温暖才好。

「特蕾兹女士,你打算夺走别人的兴趣吗?」

「……杀人难道算兴趣吗?」

诶……把我想成那种人吗……?

双手自由的话就会杀人……明明倒不如说相反,我更喜欢造人。

「不是,没有双手的话不就连抱妻子都做不到了吗。」

「哈? 你说什么……?」

「呃,那、那个,抱着妻子……很开心。」

「切。」

说了两次羞耻的事情的结果,却是被狠狠地咂舌了。什么啊……

算了。就算是我,也不想被抓起来做像色情同人一样的事情。

「无论如何,你们都不打算让我逃脱呢?」

「没错。」

「刚才玩笑一样的审判,不是在玩而是认真的呢?」

「没错。」

「只要叫来神子大人,就能证明我的清白……我记得,审问时神子大人必须在场呢?」

「七名以上的神殿骑士,被授予了通过简易审问对异教徒断罪的权限。」

「也就是说,不打算叫来神子大人,是吗。」

「没……没错。」

虽然因为头盔不知道特蕾兹的表情,但是听得出来声音有点颤抖。

不想做但不得不做,她也是被迫的……是这样吗。

「迄今为止对我这么好,是大家为了这个瞬间做出的演技吗?」

「不,我们也好神子也好,都接受了你。背叛的人是你,鲁迪乌斯君。」

「我可没有背叛。我是信任特蕾兹女士才和你商量,也打算和你方重视的神子好好相处。」

「……」

没有回答。不想听我的话语吗。

即便如此……唉……真遗憾。实在是遗憾。

这次,我是真的打算表里如一地打交道的。按耐住焦躁的心,克制自己,打算用踏实但可靠的手段夺回塞妮丝。

然而,变成这样了吗……

「特蕾兹女士,母亲会怎样?」

「……我会负起责任说服母亲。这次的事情与那件事无关。」

呼呣。刚才声音的颤抖,加上这个回答。

果然不是特蕾兹的独断专行呢。

教皇吗,还是枢机卿那边的计划呢?

这就是当官的难处呢。

「我确实不是米里斯教徒,也和教皇有联系……但这些事你们也一开始就知道吧? 事到如今还——」

「问题,就是这些吗?」

像在说已经结束了一样的冷淡声音。

没有回答的意思。大概本来就不打算进行什么问答吧。

「最后,我的情报是从『梦中出现的神的神谕』得来的吗。」

「不是。是通过某个可信的渠道。我等不会相信那种来历不明的人的话语。」

「即使那个梦中的神,自称米里斯?」

这样说的瞬间,周围传来大声的抗议。

「米里斯大人不会传达什么神谕!」

「正因此才是神。」

「就算要传达神谕,怎么会给我们这种小人物呢。」

「首先是神子大人!」

「没错! 没有先向神子大人打招呼的话,那一定不是米里斯大人!」

「米里斯大人才是神!」

「假冒神的家伙是恶魔!」

听到周围的声音,特蕾兹自豪地说。

「没错。大家,说得好……鲁迪乌斯君。我等的信仰是绝对的。」

「……听到这些我就放心了。」

首先,这群善良的狂信徒种,没有人神的使徒。

大家都是虔诚的米里斯信徒。只要听到这点就足够了。

「……」

我像掸开长袍的袖子一样张开双手。

啪的一声,自己也觉得很帅的声音响起。左手前方,装着为这种时候准备的装备。

「『手臂啊,吸尽一切』」

注入我魔力的吸魔石发动,脚边的结界无声地消失了。

神殿骑士们瞪大眼睛时,我说。

「那,来打一场吧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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